我要当老师

我要当老师 | 符爱梅老师:施肥灌溉,长出快乐的花

符爱梅,执教于登嘉楼北加国中SMK PAKA。2003年毕业于马来亚大学语言系暨教育本课系,主修华文。
符爱梅,执教于登嘉楼北加国中SMK PAKA。2003年毕业于马来亚大学语言系暨教育本课系,主修华文。


       我毕业于关丹德伦敦师范学院,主修华文。1995年12月10日,我带着满满的教学领悟,满怀热忱地回到我的母校——光华小学。

       之后,我有机会深造,2003年毕业于马来亚大学语言系暨教育本课系,主修华文。当年我被派到甘马挽苏丹依斯迈中学执教。当时,该校的华裔生接近三百位,同时我也在北加国中当母语班华文老师,面对大约二十位的高中华裔生。我住龙运,每天开车,去一个小时,回一个小时。下午若有活动,回到家傍晚五六点,有时六七点,出门时天黑黑,回到家时也天黑黑。如果当天下午有母语班,就从甘马挽开车45分钟到北加国中上课,课后再开20分钟回龙运住家。



在教与学的过程中,也会有惊喜之乐,就像紫色的花所带给我的。
在教与学的过程中,也会有惊喜之乐,就像紫色的花所带给我的。


       起初要面对高头大马的中学生,我很担心,担心被他们欺负时不知所措;也不知要怎么样面对马来同事……烦恼一大堆未来的事,以前傻乎乎,现在还是傻乎乎。曾被顽皮的异族学生捣蛋,暗地里伸出一只脚,想绊倒又瘸又拐的我,幸好不果。曾被高头大马的华裔生弄到我惊心动魄。

       我身为华文老师,在学校像要绝种的恐龙,怎么能不想办法和华裔生相亲相爱?

       我们师生开始努力奋斗,学习搞活动,认真活跃,考试成绩不太差,华文学术比赛成绩不太糟,也尽一份绵力为校争光。华文组有了存在的价值和地位,我趁机写公函,写了好几次只为了争取一间固定的课室。我们不想当游牧民族,我们不想浪费时间到处流浪找课室上课。皇天不负有心人,终于有了,那种快乐犹如家婆知道媳妇有喜了,要抱孙了,乐翻天。师生拼命打扫整理,抹窗抹风扇,自缝经济耐用的窗帘,找桌椅找橱柜,叮叮咚咚修补油漆。行了、妥了,课室风扇一把能操作一把却让我们捏冷汗。没关系,有地方安定上课就幸福了。天凉未必好个秋,某年放假的某一天,学校打开让人修理电线,我开学回来,锁头不见,桌椅少了,橱柜的工具箱、铁锤、剪刀、钳子、唱机等等,全不翼而飞。呜呼哀哉!



挥春迎新。
挥春迎新。
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2009年我转到北加国中执教至今,担任华文科主任,不同的是,我是唯一的华裔老师,唯一的华文老师,唯一的华裔道德老师。因此,我这濒临绝种的恐龙和那几十位华夏子孙,更应该珍惜彼此。我来了,母语班自然地销声匿迹。感激校方一开始至今全将中一至中五的华文课安排在正课。只可惜,我们的课室每年不一样,就是不喜欢他不一样,师生努力奋斗5年后才闯出了一间一个小客厅那么大的华文活动室。我们把全部东西搬出这个小空间,打扫油漆布置铺地席。我们“不求室宽,只求心安,心安则乐”。其实,在中学教书17年,从来没享用过冷冷的办公室,不曾拥有一个能呼吸冷冷的空气的办公桌位。没有美观的橱柜,其他老师不要的,我们要;我们修补了还能用。其他老师不要的百叶窗玻璃片,我们擦干净装在我们的百叶窗。哇塞,窗口没大大的洞了,啃过的鸡骨头不会无端端地从洞口飞进来了;窗的框架喷除锈油,可以开关了。在这小空间,我们有了归宿感。



学生以思维导图分析文章内容。
学生以思维导图分析文章内容。
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无论在小学或中学执教,我尽力培养学生的阅读兴趣与习惯,学习赏析文章,学习写学习讲,凡是有关华文学术比赛前的训练一脚踢。只要学生有发挥的平台,我一定鼓励他们参与;只要他们愿意参与,只要我仅有的才华应付得来,我尽力奉陪到底。师生彼此了解彼此付出的原因与价值。小小的空间造就了我们的自信、比赛奖项、甚至名气。

       起初,有些异族老师还说风凉话,说我得空,面对的华裔生,人数不多。之前都说了,天凉未必好个秋,冬天里也会吹来刺骨的北风,人数虽然不比之前的学校多,但是得扛的责任却多了。每每从活动室出来,眺望礼堂前的大广场,只剩下我的轿车,被夕阳照得闪闪烁烁,常常陪伴着我和学生归去的是那美丽的彩霞。



扯铃营。
扯铃营。
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我是华文老师科主任兼秘书,我是道德科主任兼秘书,我是华文学会顾问,我是各项有关华文学术比赛的指导老师,我是翻译员,我是中间人,我还有其他不是主角但必须扛起的职务。这是我的工作,也是我的烦恼与压力。其实很多老师喜欢教书,不喜欢行政工作。在第一所中学,我要面对的华裔生人数比较多,所涉及的行政工作和会议比较少,因为有同事分担,相对的,我就有多一点时间和精力批阅学生的课业;在目前的中学,面对人数比较少的华裔生时,我得多花一些精力与时间在比较多的行政工作与种种大小会议上,琐碎任务比较多,无人分担。当摆在你面前的是十道菜肴,你用餐时多数会减少白饭量;相反的,当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道菜肴,你用餐时便会多吃白饭。无论是前者或后者,有吃的人,肚子都是饱满的,甚至有饱满后的快乐,分别只是肚里的菜肴和白饭比例不同而已。因此,前者不必羡慕后者,后者不必唉声叹气。无论是前者或后者,要是吃得太饱,肚子装得太满,肯定都会压到不快乐的“神经线”。我得学会每一天量腹而食、定时定量,快乐就这么简单。

       2020年3月开始落实行管令,我与先生也学习人家种长豆。至今,我们种了第三批。每种一批大约10至15棵。我们不是专业的菜农,边种边学。我一打开玻璃窗就能看到攀爬在篱笆上的绿茎,还有又大片又茂盛的绿叶。一天一次,我必定站在窗口欣赏它们在微风下的婀娜多姿,盼望花开,细数花朵,估计豆长。它们让我快乐,但是,它们也有让我不快乐的时候。一要施肥浇水,我不比盼望花开时快乐,一看到蚜虫给我麻烦,我不比细数花朵时快乐,一看到黑蚂蚁染黑豆茎,我不比估计豆长时快乐。原来,过程中都有快乐和不快乐。很多的快乐(+)和很多的不快乐(-), - - + + + + - - + + - - +  +,结果是等于快乐(+)。一旦收采,必将那几条又长又肥的豆摆好姿态来个大合照留念后向家人炫耀,又添加一个快乐。



一个人可以走很快,一群人可以走很远。
一个人可以走很快,一群人可以走很远。
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人生怎么可能有100%的快乐或者100%的不快乐?只要有压力、担心、害怕和精神不饱满,整体神经就会紧张不适,怎么能100%快乐?无法100%快乐,表示夹杂着不快乐。可是,这个“不快乐”有什么大不了?我是可以让它乖乖躺着的,就如身上的病毒,只要我让它处在不寒凉不干燥的环境,它就乖乖不活跃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快乐的华文老师,我认为是的。

       我快乐,当我见到学生通过阅读训练,其思维被激活了,能于无疑处生疑,见识增长了,视野扩大了,情感丰富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快乐,当我见到学生能理解文章所带给的感动和觉醒,把握其中的精神实质,开始能塑造自己的思想灵魂。

       我快乐,当我能让一个自卑的学生开始认识自己,接受自己,调整自己后有自信并乐观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我快乐,因为我品尝了发奋之乐,煎熬之乐,坚持之乐,收获之乐。

       我当华文老师,我有数不尽的快乐,我怎么会担心蹲在那个墙角的那一点点的不快乐呢?就让不快乐睁大眼睛赞赏我的快乐吧!

       中三华文课本单元一第一课就有梁启超的《最苦与最乐》一文。我十分认同他的观点。他说“快乐之权,操之在己”。他也借孔子说的“无入而不自得”来告诉我们“无论处于什么境地都能悠然自得”。文中第四段做了个小结,即“但是他日日在那里尽责任,便日日在那里得苦中真乐,所以他到底还是乐,不是苦啊!”此文的最后一段也有意思,大家可以自己去阅读梁启超的《最苦与最乐》,了解一下作者所谓的最乐。

       叶圣陶老先生说:“作者胸有境,入境始觉亲。”意思是阅读时必须专心甚至能进入文章的意境,方能体会作者的思想感情。在工作上也一样,只要我们能“入境”,敬业乐业,则能体会真乐之乐。

       第三批长豆开花了,终于开花了,竟然有紫色的。第一批长的是带比较多白的花,第二批长的却是带比较多黄的花,第三批除了有之前的两种,竟然还长出紫色的。三批都是同样的豆种啊!是什么因缘令它们不同?甭理他什么因缘,尽管撒下善缘就对了,施肥灌溉的过程中即便夹杂着快乐和不快乐,最终总会让你看到使你快乐的花,还有又长又肥的豆。



因为刚好遇见你,不亦福也。
因为刚好遇见你,不亦福也。